漫谈风险管理中领导者的信息与沟通

我曾在《风险管理访谈录》一文中为了说明风险管理工作的信息与沟通的重要性，说了一个故事，说“某天业务部门人员来找我说，公司领导发火了，要你把第几条风险意见删掉。我问他，‘你把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告诉公司领导了吗？’业务员说，‘这我没说。’我问，‘是不是这笔业务不做，以后公司就没有业务做了。’业务员说，‘当然不是，我们大把的业务等着我们去做。’我说，‘你没有把可能的严重后果告诉公司领导，造成公司领导不能正确评估风险。也许公司领导掌握了正确的信息就会不做这笔可做可不做业务，也许领导评估了这笔风险，认为可以承担风险，那OK，没问题，那我们就照做。你这是失职。’业务员说，我怎么敢说啊。”

也许有人认为这故事不怎么有风险提示意义，对此不以为然。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一个故事换一个情景，作一个情景假设分析。比如说，假如我是一个检查车辆状况的，某天领导要开车去外地，叫我检查下车辆状况。我发现车辆刹车有问题，写了车辆刹车有问题不能派车。然后管理车辆派出的人员来找说，‘公司领导发火了，要你把第几条不能派车的意见删掉。’我问他，‘你把刹车有问题这个后果告诉公司领导了吗？’派出员说，‘这我没说’。我问，‘是不是这辆车不开，公司就没有车派了。’派出员说，‘当然不是，车库里大把的车可以开。’我说，‘你没有把刹车有问题告诉公司领导，造成公司领导不能正确评估风险。也许公司领导开车水平很高，不用踩一脚刹车到到达目的地。但是，你一定要把刹车不良这个隐患告诉公司领导啊，让领导开车时其码有一个思想准备啊。你不是害领导吗，你这是失职。’派出员说，‘我怎么敢说啊’。”

看，我们简单把情景换了一下，就会发现原来这个故事中重要信息不能及时传递给上层领导的危害性。但是为什么拥有与公司领导沟通渠道的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公司领导呢。我想，也许这是领导太有威信，太有威严了。有威信，这是一个好事，有利于工作上令下达，有利于令行禁止。但是太威了，造成下属会自动过滤不好的、领导不爱听、不想听、不喜欢听的信息，造成领导决策失误。

这也令我想起了近年来著名的大韩航空公司空难的故事。我们知道，韩国文化一向重视等级观点，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上级可以经常处罚下级，甚至连带处罚下级。当大韩航空出事的这架飞机机长由于天气不好，在盘旋降落的时候，误向山头撞去。机组驾驶成员早已发现了机长实行目测着陆方案隐藏的问题，但副驾和飞行工程师却由于敬畏于机长的权威，在这几十秒种生死关头，不敢或不愿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这使得他们的危机沟通是完全无效的，机长没有听懂下属含糊不清的提示，最终酿成了死亡228人的重大的事故（备注：任何一个飞行员通话记录都是被无线电录音的）。

过威的领导会让组织的上下级沟通陷入一种谦逊造成的沟通障碍中：下属会习惯性地选择“主动沉默”或用暗示、提问等语句与上级交流，这不利于信息的直接传递。大韩航空空难中，副驾、飞行工程师与机长的对话就如同两个喜剧人物在对话，一方与另一方说着彼此并不懂得的语言，而宝贵的时间就在一系列“嗯”、无声和含糊其辞中流失了。

我们都读过高中课文的《谏逐客令》。这个课文近来常常让我感叹万分。不是感叹李斯文章写的好，而是感叹秦王赢政的畅通的信息沟通渠道和莫大的胸怀。试想，李斯已经被逐，他写给秦王的信居然没被宫人丢掉。按常理来说，你的被贬被逐了，我干嘛要帮你送信给秦王，我不损你几句都算好了，我还帮你送信给秦王，拉倒吧，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信丢掉算了。从秦王来说，我都免你了，你还写信给我，不是问我要点回家钱吧，算了我也懒得看了。就是看了又怎么样，写的挺好，挺打动我，但是我要让你官复原职，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而光，让自已认错吗？多不好意思啊，以后我说话别人还听吗，还有威信吗？从李斯来说，万一秦王发火，把我干掉怎么办。

秦王赢政只所以能成为秦始皇，不仅仅是奋六世之余烈。靠的是莫大的胸怀和畅通的信息渠道。他一定有严厉的控制措施，保证自己能及时得到重要的信息，保障别人想传递给自己的信息能够顺利传达。保障别人不会因畏惧自己威严而不敢说出事情真相。同样，在风险管理中，领导一定要建立畅通的沟通渠道来保障风险管理中的重要信息通够传递到自己，而且要能有足够的胸怀让下属敢于说出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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