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林：资金不足是信息化工作开展的致命短板

跟徐主任的采访地点是约在北京回龙观医院内，之前也采访了多个医院的CIO，那些医院大多建在繁华马路的路边，很好发现。可是，要找到北京回龙观医院，就不是那么容易。那是一条只有双车道的马路，门口只有一条公交线路。看见北京回龙观医院的几个大字后，你要经过300米左右的曲折步行，才算找到医院的大门。精神病专科医院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有些陌生，就像它的位置一样神秘而幽深。相比其他综合医院来说，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收入那是小巫见大巫，可想其信息化的资金投入就更显得捉襟见肘。

资金不足是信息化工作开展的致命短板

记者：徐主任，您好。请您先简单介绍一下医院的信息化建设?

徐德林：我们医院的信息化建设起步还是比较早的。八六年就开始引进了PC，相继自主开发了心理CT系统、病案首页管理信息系统、工资管理系统、住院病人管理系统等应用软件。从02年开始，主要受医保政策的驱动，同时也是医院发展的需要，开始进行全院规模的信息化建设。02年的启动资金有200多万，之后的费用主要是靠政府拨款，除最基本的运维费用之外，医院每年也会安排少部分资金用于信息化建设。目前，我们已经建成了覆盖全院所有科室的计算机网络系统，引进和自主开发的应用系统也已经有50多个，医疗、护理、科研、教学、管理等医院方方面面的工作都高度依赖计算机网络信息系统。

尽管我们医院的信息化工作开展比较早，但是由于后续资金不足，受到很多限制，发展的速度可以说十分缓慢，水平也说不上高。主要原因是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收入水平跟同级别、同规模的综合医院相差很大，恐怕一个数量级都不止。拿去年来讲，我们的医疗收入才1亿多一点，而跟我们相当规模的三甲综合医院，收入少则在十几个亿以上。而信息化建设所需要的资金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尤其是引进同一套医院信息系统软件的资金更是相差无几。所以，若单靠医院投入资金来开展信息化建设是相当困难的，只能依赖政府专项拨款。

记者：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资金作为支持，信息化工作确实较难开展。那我们如何在有限的资金情况下开展工作呢?

徐德林：资金不足自然制约了信息化建设，多数情况下是想做的事情却难以做成或做得比较完美。所以，一般也只能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毕竟信息化是辅助医疗、护理等医院主要工作的工具和手段，每年越来越少的财政专项拨款必须首先满足医疗工作的需要。

但是，医院的各项业务离不开信息化的支撑，这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了。如何在有限的资金情况下开展好这方面的工作，主要是要靠我们自己努力。首先是做好整体规划和年度计划。从02年开始，我们都同步于医院发展总体规划，制定医院信息化建设专项规划，每年制定年度工作计划，并结合医院发展变化和资金情况对信息化专项规划进行调整。其次是充分发挥自己的IT力量，能够自己做的就努力自己做，尽量不外包，当然我们也包不起。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现行网络信息系统能正常运行。目前，我们有六十几台网络设备、四十几台服务器、两千多台PC及外围设备，还有几十套应用系统，这些基本维护工作都主要是我们自己承担着，而很多医院的这些工作都早已外包给公司去做了。对于那些实在无能为力解决的问题，我们一般都是请尚在免费维保期内的项目中标公司来帮忙，他们往往不会和我们计较是否属于他们的责任。

记者：那目前的这套信息系统还能满足医院的需求吗?还能维持医院的正常运转吗?

徐德林：目前这套信息系统是96研发、02年引进的。运行10年来，一直没有进行过大的更新换代。而为了适应政策调整，满足不断增长的各种需求，总是在不断地进行修修改改，导致系统很脆弱，运行很不稳定，性能也越来越差。新医改对医院信息化提出了更高要求，这套系统更显得捉襟见肘，非常难以满足电子病历、临床路径管理等新要求，资金不到位的情况下，恐怕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着。

记者：作为精神病专科医院，我们的信息系统与其它综合医院的信息系统有什么不同?有没有针对精神病患者的特殊设计?还有，我们的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的信息化工作是如何开展的?

徐德林：不管是综合医院，还是专科医院，信息系统都是用于辅助医院各项业务工作的，所处理的关键业务流程应大体一样，相同业务子系统的功能也基本相同，都有像门诊挂号、收费、检查、发药系统，以及住院处、医生站、护士站、药房、药库、LIS、固定资产、物资管理等这些功能子系统，所不同的是子系统数量的多少。例如综合医院一般会有手术系统，我们这边就不会有。另外，由于精神病患者的住院周期比较长，在费用结算时，会跟综合医院有一些差别，一般都有中间结算。在诊断方面，精神疾病的诊断不像其他疾病那样，可以辅以生理、生化和物理检查手段，它主要是依靠医生自己对病人进行的精神检查，有时辅以精神科量表检查，这些检查往往都要花费较长时间。所以，精神科的电子病历系统是比较复杂的。

我们确实有一些不同于综合医院的应用信息系统，像心理CT 系统、认知行为矫正治疗系统(CCRT)、心理测查测验系统等，这些都是针对精神病患者特殊设计的应用系统。

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是我院两大研究机构之一，其内部建有独立的计算机网络与应用系统，主要用于科研数据的收集、处理和分析。信息化方面，我认为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其24小时心理危机干预热线系统。该系统建于02年，08年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升级。它实质上是个呼叫中心，采用的是西门子程控交换机，最多可支持60个坐席，业务应用软件是专门设计的，很能体现这个专业的特色。目前有4条外线、10个席位、20多名专业接线员， 24小时接听来自全国各地公众的咨询电话。对于每个呼入电话，接线员都要进行耐心细致的互动交流，同时在电脑上详细记录下几乎所有的信息，然后交由后台进行分析。它较一般的呼叫中心要复杂得多，可以说是个交互式多媒体数据处理系统。

这套热线系统2010年已经升格为北京市心理援助热线，服务于更广大的人民群众，为政府分忧解难。

网络的普及 对信息化工作较为有利

记者：就目前的环境来说，你觉得有哪些因素会对您的工作有利?哪些因素对您的工作不利呢?

徐德林：有利的因素，首先是政策上有了保证。新医改将医院信息化列为八大支柱之一，对医院信息化提出了明确要求。这就意味着，如果信息化搞得不好，医改很难取得成功。国家大政已定，医院应该想法设法，努力完成，不应让信息化拖后腿。我想，政府层面上对此也会加大投入。其次，就是员工的观念。不管是受信息时代大势的影响，还是信息化发展形势使然，现在的员工特别是各级领导对信息化的认识和接受程度都明显不同于以前了。他们对计算机、网络、软件、信息系统等都不再陌生，不再认为与自己不相干，不再有“被信息化”的感觉，而是有了主动了解、学习、适应的意识。现在的员工对于网络、IT带给他们的好处都有一定的认知，往往能够主动学习信息系统的操作和使用，至少不再有逆反心理。因此，现在实施一个信息化项目，较以前顺利多了。

不利因素呢，首先是资金，这个我们之前说过。其次，是人才问题。按照目前信息部门在医院的地位和待遇，以及所承担的工作责任，信息技术人才既难求又难留。优秀的人才都会选择待遇较好的大公司，而不会选择留在医院，尤其是我们这种收入水平的医院。

赋予信息化部门与责任相匹配的地位与权利

记者：关于信息部门地位问题，我们知道信息管理中心的工作责任重大，要维持医院的正常工作，可是其地位和职权却与责任不相称，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徐德林：我想这是个共性问题，不但各医院都存在，其他行业基本也存在，是个始终没能得到重视和很好解决的问题。对于信息部门的组成、职能、定位、人力资源配备等一些基本问题根本就没有相应的规范和标准，各单位自行其是。

信息化已经不再是新生事物，医院信息化也已经走过了20几年的历程。上上下下普遍认为信息化工作如何如何的重要，但这个基本问题却一直没有很好解决。我一直认为，信息部门既应该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技术部门，更应该是一个需要赋予较高管理权限的职能部门。实际上，现在医院的信息部门就在承担着双重责任，尽管有时会感觉为难、尴尬，但好像又“非他不能”。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从政府层面才好解决，毕竟“红头文件”对于各单位是有指导甚至规范作用的，至少可以作为参照标准。这个问题解决了，对信息化工作的健康发展将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