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全球人工智能的领军人物李飞飞：人工智能发展最重要的是“普世化”

在2017年1/0开发者大会上，谷歌吹响从“移动为先”到“人工智能为先”的号角。除重磅推出新一代云端TPU“神器”外，谷歌还推出TensorFlow云端TPU研究平台（TensorFlow　Research　Cloud），让人工智能（AI）研究人员免费获得大量免费计算资源，从而推动推动机器学习（ML）的开源研发。

“人工智能发展最重要的就是普世化。”作为全球人工智能的领军人物之一，谷歌AI／ML（谷歌云）首席科学家、斯坦福人工智能实验室负责人李飞飞在近日接受记者专访时说：“顺便说一下，一些中文媒体将Democratizing　AI翻译成‘AI民主化”，我认为应该是‘AI普世化’，这应该是一个更准确的用法。”

普世化并不等同于降低门槛。李飞飞指出，人工智能普世化的关键，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接触到这项新技术。“也许你并不知道什么是AI，或者完全不了解其背后的算法，但这些都没有关系。作为研发者，我们应该知道，如何将基于AI技术的产品和服务提供给你，而这正是AI研发的目的。而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降低门槛很重要，这可以让更多研发人员、更多企业、更多人参与进到产品、交互界面、企业模式等各领域的设计研发过程中来。但这并不是最终目的，”她说。

从霍金等人“不要太快”的观点，到马克·扎克伯格等人“加速前进”，关于人工智能的未来，人们观点各异。李飞飞认为，技术发展终将为人类服务。“回顾人类历史，无论古希腊、古中国、古代印度……如果审视人类命运，就会发现，每一个人类文明都始终探索和创新。人类永远不会停止创新和探索，这已融入我们人类的血液。而与此同时，我们所有人也应技术应用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们知道，工具和技术可以让人类受益，也能够用于非常坏的用途，可以用于彼此纷争，甚至造成极为恶劣的后果。可以说，如何使用技术，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责任，而不仅仅是研发者和探索者的责任。我们是一个整体。关于人工智能未来的讨论，我希望硅谷的业界领袖、研究院校的教授学生、立法者、政策制定者……所有人都能加入进来。”

有趣的是，在中文里，人工智能的缩写是AI，这也正是爱这个字的拼音。“我相信，爱是终极力量，”李飞飞笑着说。

人工智能早已不再只是象牙塔中仅供科学家研究的前沿课题。利用在斯坦福大学的学术假，李飞飞于去年底加入谷歌去“了解业界最想解决的问题”。在提及加入谷歌后的感受时，李飞飞认为，业界和学界的总体方向一致，追求的都是利用科技改变世界。不同的是，学术界更重要的任务是培养学生，薪火相传。在课题和思路方面，学术界更重视基础研究。这些基础研究有可能很快转化成产品，也有可能需要几年甚至数十年时间，这个很难确定，但它仍是朝着解决根本问题的方向前进的。而在产业界，所有垂直领域正在受到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驱动，发生大规模变化。”

“人工智能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重要推动力，是结合计算、硬件和数据的一个重要结合点。从健康医疗、交通出行、销售消费、金融服务、媒介娱乐、生产制造，到能源、石油、农业、政府……所有垂直产业都将因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而受益，”她说。在谈到如何更好结合业界和学界——这两个实现用科技造福人类的目标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方面时，李飞飞指出，破除壁垒，让信息和人才实现良性交换和交流，这对创新和技术发展来说，通常总是最好的状况。

今年年初，李飞飞曾“本着学习的态度”到访中国。在谈到中国之行时，李飞飞从“飞机一落地”就感受到人们对人工智能的积极态度。“从政界到业界，从企业家到技术研发人员，整个中国都对人工智能充满热情。这太棒了，因为这种能量会转化为许多创新，”她说。

李飞飞认为，数据是中国推动人工智能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力量。中国拥有大量人口，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有许多可供人工智能研发应用的数据，也会促生大量创新产品。此外，李飞飞表示很愿意看到，作为全球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两个国家，中国和美国能够共享人工智能的热情和需求，而作为有两种文化背景和经历的从业人员，“我愿意看到这种双赢和互惠发生。而人工智能正是其中的桥梁”。

而无论中国、美国还是其他国家，推动技术发展，李飞飞认为有两件事很重要。“第一，我们需要先找到钉子，再找恰当的锤子。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把问题置于方法之前，人工智能、深度学习，这些都是重要的工具，也是重要的思维方式，但我们仍需要先找到问题，再用恰当的方式去解决，”她说。

另外，“人工智能听上去性感迷人，但归根结底，这是一种精深的数学工程技术。对于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人员和研发人员来说，这种技术与噪音和泡沫无关，无论外面炒的多么‘热’，我们都必须脚踏实地、头脑冷静，将关注点聚焦于技术研发。”李飞飞说。

除了普世化，多元发展也是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的重要课题。如果人工智能研发主体过于单一，就容易构建有偏见的体系，且影响将难以扭转。她指出，人工智能还是一个非常新、非常复杂的领域，人工智能的研发目前还相对集中在少数公司和顶尖高校中，资源还相对有限，而无论是顶尖院校、还是领军企业，或者政策制定者，每个人都有责任确保人工智能的多元化发展。

在李飞飞的社交媒体账号中，记者注意到有一张某杂志刊登的关于全球顶尖科技“大咖”关于人工智能未来的观点图片，但其中却没有女性的面孔。在人工智能这一崭新领域，能有更多女性发挥作用，李飞飞认为，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在人工智能领域，以及其他技术领域，目前仍是男性主导。我们需要让女性、少数族裔加入进来。这不是任何一方能够单独解决的问题。我希望硅谷的业界领袖能更多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每一个AI论坛都有一定比例的多元文化背景的人员，有30％左右比例的女性，那么，这一领域的变化，将是不可思议的，将是了不起的。”

除了谷歌科学家和斯坦福教授的身份，李飞飞还是非盈利机构AI4All的联合创始人和董事会成员。AI4All是一个教育项目，面对来自不同性别、种族和收入情况家庭的K－12年级学生。“我的经历和努力，只是沧海一粟。我希望更多人能关注这一问题，并看到多元化上升的趋势，”她说。

“穿上很酷的连帽衫，但这是不够的。变酷可以成为一些人的驱动力，但不会是所有人创新的动力。尤其是对多元背景的人来说，而关于‘如果我做这个，将会给世界带来怎样改变’这样的问题，更值得那些有天赋的年轻人去思考，而这也正是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人文使命。”李飞飞说。

近年来，大量基于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不断增加，阿尔法围棋战胜李世石更是点燃了公众对人工智能的热情。有人说，我们已迎来了人工智能的收获期。李飞飞认为：“技术发展正如同生命循环。没有单纯收获，或者单纯播种。在我们从早期深度学习等技术研发中收获成果同时，我们也正在为未来创新播下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