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窝里斗”

笔者不会打麻将牌，看着别人玩，笔者有所思考。

麻将牌是中国人发明的，外国没有。这种游戏是四人相围而坐，却各怀鬼胎，各自为战，盯着对家，防着上家，看着下家的拆台游戏。麻将牌之所以会在中国朝野，街头巷尾，无孔不入，男女老少，不亦乐乎，是因为，这种游戏极适合中国人的拆台心理与窝里斗生存方式。

象棋围棋虽然要求高智商，但是不符合窝里斗的玩法，窝里斗不需要高智商的，但是，爱玩麻将牌者需要具备对拆台与窝里斗有着特别的热情与爱好，也就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那种嗜好。

俗话说，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是一条虫。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但为什么三个中国人会变成一条虫？却很少有人去认真探讨。这自然是因为窝里斗式的内耗的结果。

三个人在一起，各自力量朝不同方向使，最后的结果就是连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如。这就是三个中国人会变成一条虫的根本原因。

但是，有一个令人困惑的原因，就是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喜欢窝里斗？而日本人精诚团结，美国人结盟竞争，而只有中国人特别喜欢互相拆台呢？每一个现象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中国人喜欢窝里斗，自然有其文化根源与价值基础。

那么，这个文化根源与价值基础是什么呢？就是中国人的专制等级与官本位社会。确切地说，中国人从骨子里就喜欢当官、发财。在这样的价值取向上，中国人确实别无选择。

因为，这样的价值取向与成功观念，必然把中国人逼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此时问题就出来了。你上去了，我就没有机会了。这是中国人特别喜欢窝里斗的重要原因。一般来说，在中国，无论什么地方，无论行业与职业，窝里斗是相当普遍的。只是窝里斗的激烈程度各不相同。

中国人由龙变虫。虽有些夸张，但也不无道理。“龙”之所以萎缩成“虫”，中国人聪明，一个人也能闯出一片天，但三个聪明的中国人一起，很快就演变为相互踩挤的“窝里斗”。“窝里斗”最后的结局基本是两败俱伤。“窝里斗”的下场几乎都是事与愿违，悲惨出局。

“窝里斗”似乎是国人特有的劣根性之一，柏杨先生对此著有专论。历史上这类事例很多。在乾隆执政期间，在朝廷重臣张廷玉和鄂尔泰之间发生过“窝里斗”。

公元1735年，八月二十三日雍正逝世，乾隆继位，这年他24岁，他的老子临终嘱托里，特别交代：“大学士张廷玉器量纯全，抒诚供职，鄂尔泰志秉忠贞，才优经济，此二人者，朕可保其始终不渝，将来二臣着配享太庙，以昭恩礼。”这让刚坐上龙椅的弘历，心里很不是滋味。

鄂尔泰（1677-1745），为满洲镶蓝旗人，任过广西巡抚，云贵总督，雍正朝授保和殿大学士。雍正十年，为首席军机大臣，备受器重。

张廷玉（1672-1755），汉人，因授课皇子，得雍正赏识，擢礼部尚书。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并调户部任职，雍正对他十分信任，先后授文渊阁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保和殿大学士，以表其辅佐之功。

鄂尔泰比乾隆长34岁，张廷玉比乾隆长38岁，等于给乾隆派定两个政治辅导员，扶他上马，送他一程。

对这两位等于父辈的前朝老臣，第一，能不能驾驭得住？第二，会不会买他的账？让年轻皇帝有点纠结。

这两位老臣自以为得意，到乾隆朝，更是针锋相对。各自划分势力范围，大小官员逐一排队。鄂尔泰具有居高临下的满族背景，骄横跋扈；张廷玉具有精通汉文化的精神优势，名声遐迩。于是壁垒分明，不相水火。由此也证明，中国人是不能太成功的，成功而不清醒，必得意，得意而不谦谨，必忘形。忘形之人，哪里还会有警惕之心，自省之意？

乾隆这位老板是什么人？自负，记仇，心狠，翻脸不认人。一直等着两位职业经理人出格、犯规、惹事、闯祸好来收拾他们。他通过一系列的案件，极尽打打拉拉，拉拉打打之能事终于将他俩修理得体无完肤而前后离开人世。

多年以后，乾隆笑谈这两位老臣的不识时务，不知进退时，以调侃的口吻说：“朕初年，鄂尔泰、张廷玉亦未免故智未忘耳！”这话说得也同样有点“故智”。